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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2024-05-28 〔最后一击〕 埃勒里·奎因 九章 奎因 埃勒里

之后的一天。

奎因先生为了论证自己的观点,经历了空间上超过2500英里,时间上超过3000年的旅程。

阿瑟克雷格的房子离海滨不远一个寒酸的黄棕色边的小屋,立于一个小高地上,台阶已很破旧,挤在两个巨大的仓库之间。这里大概是以前滩涂的遗迹,并能将海湾一览无余。它是如何躲过拆除,如何幸存于城市的发展中如何成了克雷格的财产艾勒里一直想不通。

不过你要是接收得了它这份寒酸,它还是有独到之处的。内河码头上甲壳动物的气味日日夜夜充盈于老人的鼻中,如果他走下那破旧的台阶,避开仓库的屏障,他能看见电报山的景象。远方海鸥的鸣唱令人心旷神怡,走一小段路,到了码头,就能看见各式各样的船。一个在物质上没多大追求的人也许能心满意足地在此安享晚年。

在小屋前有一个小得很走廊,很早之前栏杆就不在了。在这不稳当的木头上一个烟斗从他那没有了牙齿的嘴里悬吊着,在一张倾向一边的稻草背椅上轻轻地来回晃着坐着阿瑟克雷格。

体态上,他完全没法认出来了。艾勒里记忆中那伟岸的身姿已经渐渐消失,再次硬化成瘦骨嶙峋,畸形的一小团。伸出来抓烟斗的手已经萎缩了,上面满是老人斑,手从嘴里抽走烟斗后,嘴又像鸟喙一般合上。甚至连脸也像鸟一般,时间使他的皮肤变皱,长出了毛。上面那一双无眼睑的眼睛炯炯有神地凝视着。头颅变成了光亮的老骨头,浓密的胡须已不在。

当艾勒里登上台阶时,他发现他的感受转瞬间改变了。残破的废弃物一般没被修整。老人的衣服第一眼看上去就像一大块破布,不过这明显是他壮年时的一件老西服,穿坏了再补,再坏了就再补,看上去相当的体面干净。如果他的身体没萎缩成这样,如果他能将西服鼓起,那么那看上去似乎并不是一件隐士的衣服。

艾勒里在走廊前停住。据其离地面的高度,那里原来应该有三级台阶,不过都不在了。他一定还足够的灵活,艾勒里想着,以致能够上下他的走廊而不跌断一条腿。

克雷格先生?艾勒里说道。

那双明亮的眼睛冷静地打量着他,从头顶到脚趾。

我认识你。阿瑟克雷格突然说道。艾勒里被其音质所震惊。冷淡而尖锐,不带一丝衰老的迹象。

是的,你认识我。克雷格先生,艾勒里笑道,不过那是很久以前了。

什么时候?老人问道。

1929年圣诞节。

老人的脸突然现出无数皱纹,他拍了拍大腿,咯咯地笑了起来。

你是艾勒里奎因。他喘着气,擦着眼睛说道。

没错,先生。我能上来吗?

当然,当然!这个九旬老人像一只鸟一样从摇椅上跃起,顿时使艾勒里卸下拘谨。不,你就坐这儿。我坐在走廊边上就行。他照着说道那么做了。当我还是个小孩时候,常常这样,在我父亲的走廊上晃荡着双腿,那个的台阶不比这个多。那时我并不在意,而我现在还是不在意。这么说你是特地来看老克雷格的咯?我猜你是坐飞机来的?我不喜欢坐飞机,风险太大了。我知道你有天会来拜访我的。我没见过任何故人。我以前见过丹。弗里曼,但是他没再来了他不赞同我的生活方式。老人再次拍了拍大腿。他没有请艾勒里进屋,艾勒里猜想,他这番喋喋不休,多少有些故意的成分,为了掩盖他的失败才这么做。是丹给你我的地址的吧,我猜?

没错,克雷格先生,你为什么说你知道我有天回来拜访你?

老人转了转身子,使背能靠在破裂的柱子上,他抬起左腿,另外一只在走廊边上摆动着。他伸手拿来一盒火柴,仔细地挑了一根,在走廊地板上擦燃,把烟斗点上,极度从容地吞吐着,直到像一个古代印度人一样,被烟雾包围。

因为你一直没解决阿德伍德的那件事,他嘀咕道,大口地吐着烟雾,这就是为什么。你像我一样。讨厌劣质的工作,马虎的技艺。尤其是你自己。他把烟斗从唇间抽出来,好奇地看着艾勒里。在我看来,你花了相当长一段时间才解决那个问题。

其实,我并没有一直在忙那件事。艾勒里笑着说道,他开始感到开心,事实与他所预想的大不相同,事实上,超过四分之一个世纪,我几乎想都没想过,但是昨天

于是艾勒里向阿瑟B克雷格讲述他是如何偶然地回到这个案子上来的。

就这样,所有东西都在我书房地板上铺展开来。十二张卡片,十二件礼物。他停下点燃一根烟,要知道,克雷格先生,还在阿德伍德的时候,我就解开了这些礼物的含义。

是吗?嘿!老人看上去很吃惊。就我所回忆,你当时什么都没有说过。

是的,艾勒里说,是的,我没说过。

为什么不说呢?

因为有人期待着我说点什么。有个人想要陷害另外某个人为约翰一案的凶手,而且还期望我落入这个陷害的阴谋里。不过还是让我们从头说起,好吗,克雷格先生?

当然。老人那没有了牙齿的嘴弯成一笑,这么说那全是一出诬陷,是吗?你继续吧,奎因先生。我已经等了28年了。

艾勒里对着这个狡猾的家伙微笑着。很长一段时间,我把自己纠结于思考数字上。12这个数实在让我相当头疼。12个人参加家庭派对,圣诞节12个日夜,12宫各自的12种标志,12件晚上的礼物等等这其中有些显然是巧合,有些则是计划好的。当时我很确定12这个数有重大的意义。当然,我那时注定被其蒙蔽。那是置于我通往胜利捷径上的一快绊脚石。是的,毫无疑问,数字12除了是个障眼法外,什么都不是。一条大大的红鲱鱼,你也可以这么说。

不过数字20就是另一种群的鱼了。艾勒里前倾了下身子把烟灰抖落在地上。这是单个礼物的数目,或者至少是那些诗文上强调过的词。这个数字和具体概念有着联系20件东西的一个集合,牛,房子,骆驼,鞭子等等。这会不会是一个系列?什么样的情况下20件东西会连续出现?系列就代表着顺序,第一个后面跟着第二个,再后面跟着第三个,以此类推。我研究了那些物品。牛第一个。房子第二个。骆驼第三个。门第四个一直到第十二件不同的物品。好几次我几乎就快抓住它了,但是总是被20这个数给绊倒。我想不出有顺序的二十种连续不同东西。当我揭开谜团后,我发现我为何会受阻了。数字20是另外一条红鲱鱼。它是有某种含义,但是不在我们这个时代。在我们的时代我的思维过程在文化的左右下那就完全是不同的一个数字了。

到底怎么回事,现在快说!老人有些欣喜地说道。

这个发现事出偶然,那还是在一月五号的晚上。我拿着我那本约翰礼物版的诗集,上楼回到我的房间。我偶然地翻到扉页。就在那儿。那把钥匙,打开那扇门的钥匙。在门后就藏着答案。

什么答案?老人质问道。

字母表。艾勒里答道。

字母表。老人极富感情地发出声,真够基本。

没错,就是这样。克雷格先生,艾勒里说道,因为字母是古代腓尼基人遗留给我们的东西,开始时是一系列熟悉具体事物的图画,原始人类生活中一些基本的事物事物,居所,运输工具,人类的部分肢体等等。我所要做的就是从字母表上入手,从而找出礼品包裹里那些具体熟悉的事物旨在传达的意义。去他的数字,我们能想到字母表有26个字母。是的,没错,但是在公元前1300到1000年可不是26个,那时腓尼基字母表还在构想中。当时共有22张图画,其中20个流传至今,另外6个则在后来另有源头。

我真的是被腓尼基基本字母表耍了吗?毫无疑问。牛或者更严格地说,牛头,传到我们这时已经颠倒了是腓尼基人的基本食物,他们把它选作他们字母表的第一个字母,alef,或者说A。第二件礼物是个房子;一个房子beth,意思是B,这是我们现行字母表中第二个字母的最初图像化。第三件礼物是只骆驼腓尼基里的骆驼,gimel或者说gamel,变成了我们的字母C。D来源于门,E来源于窗户,F来源于钩或钉。在公元前三世纪以前,是没有G这个单独字母的在那之前,C的字符也代替了G的发音。我们的H来源于腓尼基的cheth,表示栅栏而就在钉子或者说钩子过后,约翰立马收到的就是一个栅栏,I,手;J,由罗马人将I变长,并使其由元音变为辅音,在十六世纪之前,不是一个单独的字母因此约翰没收到代表J的物品;K,手掌;L,鞭子;M,水;N,鱼;O,眼睛;P;嘴巴;Q,猴子;R,头;S,牙齿;T,标记,或者叉;U,V和W后来才有,X,路标;Y来自希腊文;最后是Z,相当可怕地,来自于zayin,代表匕首就是这最后一击结束了约翰三胞胎兄弟的生命。二十件物品,与腓尼基字母表二十个基本字母来源精确地相符。

是吗?老人迫切地问道,那这对你来说意味着?

很明显,艾勒里说道,构想了这整个可怕诡计的人对字母表来源有着实用知识。其它的事项则表明,这个留下礼物的人一定是这座屋子里的一个人;那么这些人们都是干什么的呢?一个业余的诗人,一个珠宝和纺织品设计师,一个神秘学业余爱好者,一个新教牧师,一个律师,一个医学博士,一个女演员,一个音乐家,一个年轻的大学姑娘还有一个出版商和一个印刷商詹森太太,玛贝尔和费尔顿认真考虑起来太荒谬了,所以我把他们省略了。

现在立刻明晰了,选择就在弗里曼先生和你之间。而这根本算不上真的选择。一个出版商从编辑和商业的角度都和语言有着联系。不过一个印刷商则在技术上和它有联系。而且你不仅仅是一个印刷商,还是个图书设计者,一个制作高级印刷品的巧匠,必要的是对印刷书和排版艺术有着广泛的实用知识。我的心中不再怀疑,这一系列以腓尼基字母表为基础的礼物指向了你,克雷格先生,把你指作那个送礼物,并且计划谋杀约翰的人。

我懂了,老人若有所思地说道,你当时不相信。

不,因为我同样确定没有人会设置一系列细致繁复的线索,而唯一的结果就是自己被指出是罪犯。因此我决定不把你,约翰,或者你的客人们的名字报给警察,克雷格先生。如果你一被诬陷了,我可没去玩这个诬陷者的游戏

最大的问题,艾勒里说道,29年1月那天晚上困扰着我,还有自那时起断断续续超过27年一直烦恼着我的这个问题,就是:是谁诬陷了你,克雷格先生?

老人透过烟雾斜视着他。那么你现在知道了,嗯?艾勒里点点头,我现在知道了。

更新于:5个月前